在西周早期的青铜器铭文中,频繁提到一个重要人物——伯懋父。 《师旗鼎》铭文:“唯二月丁卯,师旗众仆不从王征于方雷使氒友弘以吿于伯懋父。……懋父令曰:义(宜)播厥不从厥右征……”。 《吕行壶》铭文:“隹三月,伯懋父北征……”。 《御正卫簋》铭文:“五月初吉甲申,懋父赏御正卫马匹自王,用作父戊宝尊彝”。 《小臣宅簋》“惟五月壬辰,同公在丰,令宅事伯懋父。伯锡小臣……”。 《召尊》铭文:“隹九月,在炎,甲午,伯懋父锡召白马每发微……”。 《小臣簋》铭文:“东夷大反,伯懋父以殷八师征东夷。唯十又一月,(遣)自(师),述东伐海眉。雩厥复归,在牧,伯懋父承王令锡征自五贝……”。 伯懋父又作懋父,伯当为其爵位。从铭文记载看,伯懋父不仅“北征”“以殷八师征东夷”“东伐海眉”,而且还有赏赐下属马匹、金属的权力和资格,说明他权力很大,地位尊崇,在西周早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。 因为史料中未有伯懋父的记载,关于他的身世,引起众多猜想,其中最雷人的观点是伯懋父即“师尚父”,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。 众所周知,武王伐纣后,鉴于东方不安定,首封姜子牙到齐国。西周爵位有五等,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,齐国为侯爵,姜子牙是第一任齐侯。伯懋父的爵位为伯,比侯爵低一等,但从这一点,就可辨伯懋父非姜子牙。 那么,这位神秘的伯懋父究竟是谁呢?他和“师尚父”姜子牙到底有没有瓜葛和交集?我们来看铭文。凡涉及伯懋父的青铜器铭文中,其历日以月份、日干支较多,唯有《御正卫簋》铭文所载“五月初吉甲申”中有月份、月相、日干支三个要素。尽管《御正卫簋》没有载明王年,但仍可以据此探究一番。 从《御正卫簋》铭文的书体特征看,其为西周早期之物无疑。西周青铜器历法采用周正,以夏历十一月为岁首,五月对应夏历三月。初吉为西周月相词,即月牙刚显露的日子,通常为初二、初三。周人肉眼观测月相,加之一旦遇到阴雨天,初吉的日子只能推测,难免有误差,但误差前后不超过一天。 查遍从西周建立(前1040年)至穆王元年(前957年),历日与“五月初吉甲申”相合的日期有五个,依次为公元前1022年夏历闰二月初四甲申,公元前1012年夏历三月初二甲申,公元前991年夏历三月初三甲申,公元前976年夏历三月初一甲申,公元前965年夏历闰二月初四甲申。 古本《竹书纪年》和《史记·周本纪》均记载,“成康之际,天下安宁,刑错四十余年不用”,则公元前1022年、公元前1012年、公元前991年可排除。剩下的两个历日,均在康王之子昭王时代。其中,公元前976年为昭王六年,公元前965年为昭王十七年。显然,伯懋父作为军事统帅主要活跃于昭王时代。 此外,另一件昭王器《令簋》铭文“隹王于伐楚,伯在炎,隹九月既死霸丁丑,乍(作)册夨令(尊宜)于王姜,姜赏令贝十朋、臣十家、鬲百人”中的“伯在炎”,与《召尊》铭文“隹九月,在炎,甲午,伯懋父锡召白马每发微”中的“在炎”为同一地点。笔者分析,“伯在炎”中的伯,当为伯懋父。 笔者考证,《令簋》铸于昭王二十一年(前961年)。查看历日,昭王二十二年(前960年)夏历七月十六日甲申,与《召尊》铭文“隹九月,在炎,甲午,伯懋父锡召白马每发微”相合。炎,一说南方热地,一说炎山,当为伯懋父南征时前沿阵地。从铭文历日看,伯懋父在炎的时间至少有两个年头。 古本《竹书纪年》记载,姜子牙薨于康王六年,笔者通过《小盂鼎》铭文考证康王元年为公元前1007年,则康王六年为公元前1002年。姜子牙仙逝之年,与伯懋父活跃年代相差数十年,显然,伯懋父并非姜子牙。作为昭王时代的军事统帅,伯懋父本应名垂青史,但因昭王受到儒家低评,伯懋父也湮没于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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