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最“倒霉”电影? 拍好,上映日期定好,一切准备就绪,半路横祸——主演被曝性丑闻。 去年最“走运”电影? 踩着首映日的死限,一刻不停, 换人重拍,结果毫无补拍痕迹,后天我们就能在影院看到。 只能说,奇迹—— 《金钱世界》 All the Money in the World奇迹在旁观者看来,只是一个结果。 只有当事人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。 去年12月,表妹受邀参加《金钱世界》洛杉矶首映礼,跟导演雷德利·斯科特和几位主演挖了好多料。 聊完后表妹更确定—— 可以选择的话,他们应该不想再经历这种奇迹。 现场红毯照,从上至下分别为:克里斯托弗·普卢默、雷德利·斯科特、米歇尔·威廉姆斯、马克·沃尔伯格 《金钱世界》从立项就冲着申奥大作。 导演雷德利·斯科特,无需多言,隔一阵子我们就能听到这种评价,中国版《***》,韩国版《***》。 这些《***》,很大几率,就是雷老经典作。 ——比如春节档《红海行动》对标《黑鹰坠落》。 演员高级。 米歇尔·威廉姆斯(《断背山》《海边的曼彻斯特》)、马克·沃尔伯格(《变形金刚》系列)、凯文·史派西(《纸牌屋》系列)…… 故事大气。 前世界首富、石油大亨保罗·盖蒂,孙子被绑架了。 绑匪要求1700万赎金,这点钱对首富不算什么,但首富居然……拒绝了。 这可不是编的,这是真实故事。 凯文·史派西扮演的保罗·盖蒂,就是这么一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“铁公鸡”—— 为求形似,史派西每天都要花上数小时画“老年妆”;至于“神”,保罗·盖蒂那种睥睨众生的傲,史派西一个脱眼镜的走步就出来了。 这出年度大戏原定去年12月22日上映。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—— 11月,好莱坞反性侵运动终于波及史派西,在近乎实锤的指控下,他闪烁承认,更涉嫌以“出柜”转移公众视线。 形象彻底崩塌。 多部作品受影响——网飞第一时间宣布砍掉《纸牌屋》,原本定于美国电影协会电影节的《金钱世界》首映,也被迫取消。 还没制作的美剧,砍掉至多损失一个“故事”,而对一部拍好,上映如箭在弦的电影,这砸下的几千万美金,怎么补? 换作一般人,或者改档,风头过了再上;或者极力弱化主角戏份,浑水摸鱼地上。 但雷德利·斯科特哪是一般人。 这位81岁的硬汉大手一挥——换角重拍,原档硬上。 留给他的时间,只有一个多月。 雷老风风火火。 他找来89岁的克里斯托弗·普卢默替代史派西。 花了9天,重新拍摄了22个场景,400多个新镜头,耗资1000万美元(影片的原定成本四千万美元)。 最终,成了! 影片12月25日北美上映,只比原计划晚三天。 并在最后一刻拿下三个金球奖提名:最佳导演、最佳男配(克里斯托弗·普卢默)、最佳女主(米歇尔·威廉姆斯);一个奥斯卡提名:最佳男配(克里斯托弗·普卢默)。 这事要换其他国内导演,不得悲壮地哭几回? 但雷德利·斯科特哪是一般导演。 表妹随手扔两个问题你们感受下—— 问:重拍最大的挑战是什么? 答:哈,挑战?我不觉得这是挑战。遇到问题解决就对了嘛。我就是享受拍电影,如果你给我一车问题,我也会一一解决。 再问:为什么非得重拍? 答:问题不只史派西,而牵涉整个好莱坞。拖,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,院线上不了,投资人亏钱,自己也没传递出对待性骚扰的态度。 雷老透露,丑闻爆发后,已拿到全额工资的史派西和其经纪人甚至都没交代一声,连个电话都没打。 于合同,当然没什么可以指摘的。 但于情理…… 呵呵。 雷老不容许任由一个人毁掉一部电影。 老爷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 早在2000年,雷德利拍摄《角斗士》,关键角色扮演者奥利弗·里德突发心脏病去世。 他没有选择删掉这个角色的惯常套路,反而挑最难的上—— 找替身和用面部3D CGI特效重新制作,为此多耗费300万美元。 最终电影口碑和票房双爆,全球票房超 4.5亿美元。 这次,为了《金钱世界》如期上映,他带着剧组在9天内,完成原本至少一个月的工作量。 他每天工作18小时,六点半到片场,独自掌镜完成所有重拍,还彻夜剪辑。 重拍完第二天,正好是他80岁生日。 他怎么庆祝? 简单吃了顿晚餐,又火速投入工作。 岁数对我来说,不过只是数字,生日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而已。
服。 真服。 坦白讲,这不是表妹第一次采访雷德利了。 去年5月,《异形:契约》上映时,表妹就飞伦敦,和他聊了十分钟。 十分钟很短。 但表妹对一个细节印象深刻。 他谈到他工作时,那种无法掩饰的敬业和谦逊。 他像僧侣一样不休息。片子拍完,他用最快的时间吃饭,熬夜剪片子,这样他才能最快的时间拿到初剪版,决定配乐、特效…… 这也是遭遇意外的《金钱世界》军心不倒的原因。 所有人对雷老死心塌地。 米歇尔说她一直在等和雷德利合作。 拿到剧本就决定出演,什么要求都没。 知道要重拍,感恩节期间离开家人,罗马赶工。 她对雷德利说过:我可以不要假期,连工资都可以不要。 89岁的普卢默也梦寐以求搭档雷德利。 本来他就是保罗·盖蒂的几个人选之一,最后输给史派西,他很遗憾。 雷德利找他救场,他毫不犹豫。 9天时间,跟着雷德利一起拼。 拍摄之前,他拒绝看凯文·史派西版本,他要塑造自己的保罗·盖蒂。 同一场拒绝支付赎金的场景,就可以看出两人差别。 史派西冷酷残忍,普卢默相对温和,带着更多孤寂。 表妹没看过原始版,但敢说,普卢默版是另一种绝佳的风格。 《金钱世界》其实延续了雷德利对大女主的钟情。 不管是《末路狂花》对男性拔枪的路易斯和塞尔玛,还是《异形》系列西格尼·韦弗为代表的战斗女性…… 在雷德利的电影中,我们总能看到一个强大、勇敢的女性角色。 这和他的母亲有关。 我妈一口气养大了我们三个男孩儿,这不难解释我为什么对强势的女性情有独钟。
《金钱世界》同样有个大女主。 保罗·盖蒂拒绝为孙子支付赎金,身为母亲的盖尔(米歇尔·威廉姆斯 饰),为了救出儿子,三面楚歌,一边面对公众,一边对抗绑架,一边,还要与保罗·盖蒂主导的金钱帝国周旋。 钱在这个故事里,可不仅仅是钱。 钱是对人性弱点赤裸裸的绑架与勾引。 保罗·盖蒂,作为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多钱的人,却不愿意支付1700万赎金。 他如何看待财富? 他又如何看待名声? 他的矛盾让雷德利着迷: 这很有趣,保罗·盖蒂因为钱闻名世界,却因为不肯付钱而臭名昭著。
最后,表妹,还想再说回雷老爷子。 《金钱世界》是去年他执导的第二部电影,拍完《异形:契约》,他马不停蹄开拍《金钱世界》,一年上两部片的节奏。 更疯狂的是—— 2018年,2019年,他的生活依然被电影填满。 (《异形:觉醒》的海报要不要这么萌……) 81岁,这其实是安享晚年的年龄了,尤其对于需要耗费巨大精神和体力的电影行业。 但雷德利还在拍。 维持令人惊叹的速度。 与时间赛跑,与自己赛跑。 这种人,不值得我们学习? 尤其那些热衷流量钻营,热衷傍人上位,热衷以艺术之名追名逐利的导演们。 你们真该放下自恋、自怜,走到圈子之外,去看看山外的山,云上的云。 再想想—— 我为什么拍电影。 观众遇见你,是倒霉还是走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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